第二十九章_长寻坡[种田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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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
  第二十九章

  突然被告诉说可以在海城最好的学校之一读书,黎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  谭帅并没有解释太多的意思,让他先跟家里人说一声,然后回老家办手续。

  黎阳高兴坏了,但是他没法立刻告诉家里人,因为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他们已经回老家了。

  写信还不如坐火车回去快,黎阳立刻坐着公交车去火车站买票。

  火车票是晚上的,黎阳第一次经过火车站派出所没顾得上进去问问自己的钱,而是先到了南山,把做冰棍的事情跟马祥夫妇交代清楚。

  其实也没啥可说的,每天有人送货上门,只要做冰棍,装冰棍、收钱就行了,他们夫妻俩虽然没咋读过书,但是简单的数字还是能记录下来的。

  从南山往回走时,黎阳心还在砰砰跳。

  折腾了这一通,到家已经快上午十点了,谭帅还在看那几张设计图,黎阳气喘吁吁的进门,先灌下半缸子白开水,问道:“今天休息吗?”

  “不用上班。”谭帅道:“我不在修理厂干活了。”

  黎阳看谭帅,谭帅道:“这一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,你从老家办完手续,如果我还没到家,你去找陈老师,让他带你去学校。”

  “他们也是折腾怕了,拖一次车那么多钱,谁受的了。”周宏波嚼着炒花生米说道。

  这一等,就到了谭帅结束在修理厂干活的日子。

  起码,干活应该有工资了。

  说完,黎阳又加了一句,“每天啥都不用管,就有几十块钱进兜的大老板,别人要是知道了,可是羡慕坏了!”

  一听到这个,刘凯就来劲了,一抬手,差点把酒瓶子被打翻了,他激动的道:“啥时候去南方,带上我,师傅,我也去!”

  怔了一下,黎阳猛然发觉快要到秋天了,道:“那、那这意思是,以后你想干啥就干啥?”

  看了他一眼,谭帅没说话。

  “师傅醒了!”刘凯一嗓子,小屋子立刻就没有了刚才刻意保持的安静。

  “半夜才发车,现在还早,不用着急。”

  不单有关系,关系还不小。

  “那辆车才修好,另外两个厂子的人还是不愿意估算价格,除非这车能好好的跑出去几趟……”刘凯一边倒酒,一边道:“第一次碰见这种修完车还要再跟车检查的!”

  “我现在不就是在做牛做马!”黎阳鼓着脸说道。

  把啤酒从水里面拿出来,刘凯直接用牙撬开盖子,一股股白沫往外涌。

  “做牛做马没看到,就瞧见你天天在家里尥蹶子了。”(注1)

  桌上摆了好几个菜,门外有炒菜的动静,还有刘凯和周宏波的说话的声音。

  他不说,黎阳想着以后再一点点的打探,先赶紧去写信,一方面谢谢许教授的无私帮助,一方面也要把车子修好的好消息告诉过去。

  将那个格外厚重的信封翻过来,谭帅指了指邮戳上面的日期,“就在你收到这信的前一天。”

  黎阳认真的道:“我得知道我欠了你多少。”

  听到这个,黎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,抬头问道:“这跟我有啥关系?”

  四个人坐在不大的桌子旁边,一边吃饭,一边说话。

  黎阳还以为谭帅要去南山,结果听说他也要出门了,要跟着车去北方。

  突然记起来之前听过的话,黎阳又问,“你要去南方吗?”

  屋子里安静下来,谭帅闭上了眼睛,他半夜起来去忙了半天,也实在是困了。

  “饭正好也熟了,吃饭吃饭!”

  转学不容易,但海机一中是老厂长他们当年一担子泥,一担子砖亲自挑的,为了筹办起来学校,从厂长到干部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出去不少,一供就是好几年,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海机一中。

  “黎阳几点的火车,来不及就明天走吧。”

  卡车是农机厂老厂长找人修的,到了修理厂后,陆续把缺失的零件配齐,动力系统的问题一直没法解决,老曹找了谭帅好几次,老厂长也在考虑要不要再换个修理厂,谭帅说咨询了许教授,等着回信。

  没想到这事还没有完,黎阳担心的问道:“要跟着他们多久才算好?”

  “可不就是,这么巧!”谭帅意味深长的道:“车修好了,要不你咋能转学。”

  许教授曾经和海城的领导到农机厂考察和参观过,老厂长还有印象,知道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,决定再等等。

  放下手里的图纸,谭帅看他,“你倒是说的好听,别人管这个叫无业。”

  将东西塞到包里,黎阳问道:“这么凑巧,那辆卡车修好了吗?”

  黎阳凑到跟前,“咋是无业呢,咱们冰棍生意还在做着,你是老板。”

  “一两趟。”谭帅面无表情的道:“再多他们就得给我掏工钱了。”

  不知道过了多久,在满屋子香味的熏染下,谭帅睁开了眼睛。

  “啥时候的事情啊。”黎阳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,一边问。

  “先好好寻思寻思那摩托车咋买吧。”谭帅道:“还不完就给我做牛做马。”

  当初,除了修车还有别的事情,解释起来太麻烦,谭帅两句话略过,黎阳听说车修好了很高兴,不敢相信的问道:“要是收钱的话,修理费应该不低吧?”

  如果谭帅还在修理厂干活,卡车的修理费是老厂长跟老曹之间商量,过了那个日子,不再属于修理厂的谭帅就能用修车来给黎阳争取一个转学的名额。

  “买卖都做完了,还问这个干啥?”谭帅道。

  谭帅没说话,但看他那神情,黎阳就知道了答案,小声道:“那我也想去。”

  “现在没时间。”谭帅并没有搭理刘凯的失望。

  “那啥时候有时间?”黎阳不死心的追问道。

  “冬天的时候再看看。”

  黎阳诚恳的建议道:“寒假的时候怎么样,我买火车票半价,剩下的钱能吃饭,住宿。”

  谭帅把他靠近的脑袋推远了,“先好好上学吧你。”

  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,周宏波先走了,刘凯一直墨迹着,不知道要干啥。

  “公厕在那边。”谭帅指给他。

  “不是,师傅,我不是……”刘凯往那边看了一眼,“那我先去上个厕所,回来再说。”

  飞快的跑过去,释放完回来,刘凯才道:“师傅,我也不想在修理厂做了,我想跟你一起干。”

  谭帅看他,“醒了酒再说这个。”

  “我没醉。”刘凯道:“我是笨,但不是傻,我进修理厂,学的东西都是你教的……师傅,你要跟着他们运货,我也一起去,长这么大还没出海城,都不知道外头啥样。”

  说到最后,刘凯一脸向往,摸着头傻笑,“要是能让我开开车就更好了。”

  谭帅让他回家,跟家里人说通了之后再说。

  刘凯兴冲冲的离开了。

  不等刘凯来,黎阳就得去火车站了,这回谭帅给他送到地方。

  站在同样的位置,看着远处的钟楼,黎阳此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。

  大半年前,经历了家里的变故、辍学、丢钱和对未来的茫然,他站在这里,心里的难过无以言表。

  只过去了几个月,大哥的病得到了救治,家里的债还的差不多,他不单可以重回校园,还能在海城这种大城市读书,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  就像是做梦一样。

  而这一切,都是因为遇到了谭帅。

  钟楼传来悠扬的报时声音,广场上的人加快了脚步,黎阳也提了提手里的袋子。

  往站口走了几步,黎阳突然回头,“谭帅!”

  穿着拖鞋的谭帅抬头,广场上的光洒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,看上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。

  “谢谢你啊!”鼓起勇气喊出这句话,黎阳转身就跑。

  看着他差点被台阶绊倒,远处的人嘟囔了一句,“麻烦。”

  八月飞火。

  本来天气就够热了,长寻坡两边的住的人好像比往年更多,新来的人犄角旮旯的找地方搭建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,不免会挤占周围人的地盘,和住在这里的人产生冲突。

  不过顶多是口角,大热天,一个个都心烦气躁,骂完就算拉倒了。

  但是八月末的时候,长寻坡却上了报纸,只在夹缝里小小的登了一段,原因不是打架,而是着火。

  而上报的原因也不是有了啥伤亡,只是警告市民注意防火。

  天太干了,不知道谁抽烟乱弹,不小心点着了毡子,晚上烧起火,牵连到了旁边,旁边这家还没人住,邻居被惊醒后出来救火,结果烧了一连串,只有这家最严重。

  转学的手续十分麻烦,尤其是黎阳这种跨省市,从小地方往大地方转的,需要的东西多的吓人,黎阳回老家跑了十多天,腿都细了,才将将好。

  带着家里的殷切叮嘱,还有原来高中同学和老师的祝福,黎阳再次踏上了去往海城的火车。

  下了火车,再次感受海城灼灼的热浪,黎阳闭上了眼睛,想起作文中的一句话——新的生活开始了!

  怀着激动而又兴奋的心情,黎阳满心雀跃的回到了长寻坡的家,结果看到的却是一片焦黑。

  邻居大爷告诉他着火的事情,庆幸他和谭帅还好不在家,有人被烧伤了还去了医院,旁边的房主死死的拉着黎阳,让他赔自己的房子。

  呆愣了片刻,黎阳推开人,飞快的跑进去,扒开漆黑的窗台,发现里面的存折不见了,顿时如遭雷击!

  周围的人一看他这样,就知道是咋回事,道:“火烧不到里面,你是不是把钱放错地方了。”

  冷静下来,黎阳看里面的砖也都好好的,猜想存折可能让谭帅拿走了。

  这屋子下半截是石头和砖,上半截是由一种不阻燃的板子搭建成的,再加上屋里堆了很多容易燃烧的报纸,被褥,这场火从外烧到里,又从里烧到外面,结果十分的惨烈。

  房主让黎阳赔钱,张嘴就要一千块钱,黎阳说他们会重新建好房子,以后继续租住,租金照付。

  这么大点地方,左右和后面都是邻居的墙,前面和房顶用砖瓦盖起来,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。

  房主不同意,周围的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帮着黎阳说话,这房子原本也是房主自己私建的,他们家发迹后搬走了,用这房子收租,不该这么狮子大张口,能让点就让点,毕竟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宽裕。

  被认识和不认识的邻居们说了一通,房东有点碍不脸面,说要卖房子,不租给黎阳了,但是盖房子的钱他得先赔了。

  长寻坡两边的房子大都是私自建造的,不受政府承认,拿来租没人管,买卖倒是很少听说。

  不单这里,房子大都靠单位分配,只听过哪家哪家相互换房,买卖房子的不多。

  黎阳问想卖多少,房东看他,“你想买?三千块!”

  大家伙“哄”的一声炸了锅,说他诚心欺负人,要三千块,抢钱都没有这么敢的。

  从下午一直磨叽到了晚上,陈大爷送过来几大缸子茶水,分别进了黎阳和房主的肚子里,最后嘴皮子都快磨出火了,价格谈在了一千五百块钱,这个是按照这小屋子十年的租金算的。

  陈大爷是个有文化的,提醒他们写个协议,尽量写清楚,以后别整出些不清不楚的麻烦来。

  这个夏天,巷子里的邻居没少吃黎阳拿回来的冰棍,晚上都招呼他来自家住,黎阳谁家也没去,而是去了澡堂里。

  在这里,花上两毛钱,可以洗个澡,说两句好听的,还能在修脚捶肩的屋子睡一个晚上,如果有空位置的话。

  把一大堆文件用东西包好,放在柜子里面,黎阳穿着背心躺在软软的床上,隔壁就是哗啦啦的洗澡声音。

  刚躺下时,他还在想,这么大动静,谭帅以前是怎么睡着的?

  想着,想着,眼皮沉甸甸的坠下来,黎阳歪着头睡了过去。

  第二天,陈家父子俩热心的帮着手写了两份协议,黎阳从南山拿钱回来,一手交钱,一手签字,写了他和谭帅俩人的名字。

  谭帅离开时找过陈永良,送走原来的房主后,陈永良便带着黎阳去学校教务处办理这边的手续。

  海机一中的全名是海城机械工业第一高中,是一个工厂子弟就读的学校,有自己的初中、小学和幼儿园,它的岁数跟海城第一批建立的工厂一样大。

  从事工业生产的人更能明白当前世界的技术和科技的差距,所以格外注重教育,到处寻到好的老师,希望把后代培养成对国家有用的人才,同时也督促孩子们好好学习。

  教师、学生和家长一起使劲,海机一中的升学率逐年攀升,成了现在海城数一数二的好学校。

  校园到处都是陈旧的痕迹,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,郎朗的读书声穿透夏天的炎热,陌生的地方,熟悉的感觉,黎阳的心里慢慢的平静下来。

  黎阳回来时,学校已经开学了,他做为插班生,被安排到了高二。

  报道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了,黎阳被新班主任领到班级,跟同学们打了个招呼,分配了座位,就回去了,等周一领了新书再跟着上课。

  回去之后,黎阳开始收拾烧毁的房子,把能用的锅碗瓢盆先放起来,又把黑的镚子重新卷好,用袋子背到南山,然后找人询问翻盖房子的事情。

  大毛带着他弟弟过来帮忙,特意交代弟弟躲的远点。

  知道黎阳转学到海城后,大毛兄弟也很高兴,本来他们都以为会失去这个小伙伴了。

  为了庆祝他们以后还能见面,大毛让他弟弟去买了酸梅粉,三个人坐在烧的漆黑的门口,一边吃一边流着酸出来的哈喇子。

  礼尚往来,黎阳晚上带他们俩去吃羊肉面,付钱的时候,黎阳突然深深的体会到,大毛他们兄弟俩的不容易。

  因为听说黎阳住在澡堂,大毛哥俩还很羡慕,打着饱嗝手牵着手回家了。

  晚上时间还早,澡堂的生意正好,黎阳坐在小广场上,一直到四周的灯火暗淡下去,这才站起来。

  这天晚上,黎阳遇到了上次跟谭帅说话的老头,这里的人都管他叫铁师傅,因为他手劲大,搓背一下就红,捏脚痛的人嗷嗷叫。

  要是能承受住他的铁手,痛过就很舒服,他在这里很有名气。

  铁手老大爷记性很好,眯着眼睛看黎阳,“你这是没打过谭帅,自己跑出来了?”

  “没有,房子烧了。”黎阳道:“还没修好。”

  “喔,之前着火的那家就是你们住的啊。”老大爷道:“我第二天听人说了,去看了一眼,烧的挺惨。”

  “算算日子,谭帅是不是不在修理厂干了?”老头问黎阳,“好一阵子没看到他了。”

  黎阳说谭帅跟着车去北面了,老头道:“臭小子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。”

  这时,外面有人摇铃,老头要去给人搓背,黎阳也脱掉上衣,跟上来帮忙,“我也想学。”

  老头看了看黎阳的细胳膊细腿,一脸怀疑。

  “我能行。”黎阳拿起掉光毛的毛巾,就给坐着的人搓起了后背。

  被搓的人闷声道:“小兄弟,这不是拖地,轻点就行。”

  黎阳赶紧放慢了动作,老头在旁边站着,指点他。

  澡堂里闷热,搓澡又是个力气活,黎阳搓了两个人,满头大汗。

  暂时没有要搓的了,俩人回到刚才的屋子,黎阳又要学捏肩,老头问他是不是要抢他们的生意,黎阳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。

  这里有茶水和点心,还有茶叶蛋,睡觉前,黎阳吃了老头给的茶叶蛋,又没忍住问了这个咋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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